19歲那年,我立志當演員,當時我在彰化一所大學念了一年,成績很好,校方不讓我走,但我瞞著爸媽休學,自己到板橋準備重考。
重考的日子,我一面參加表演訓練班與自修、一面打工賺錢。當過臨演、送過瓦斯、到工地綁鋼筋、也做過推銷員、還在街頭賣手工餅乾與鑰匙圈、又去工廠包裝光碟片、甚至做藥物人體實驗。
我大一就在西餐廳自彈自唱打工,但在街頭賣手工餅乾卻放不開。那時我騎機車去批貨,再把一箱的餅乾載到捷運站附近賣,因不好意思叫賣,只在箱子掛「手工餅乾」牌子,看到警察就快閃。光碟包裝的工作也很好笑,在小工廠包裝盜版A片,都是歐巴桑,只有我是年輕男孩。害羞加上動作不熟,我前面總是堆一大堆,歐巴桑常對我喊「少年耶!卡緊咧」。
藥物人體實驗是最奇特的經驗,我在BBS知道資訊,把自己當成口服或注射藥物的白老鼠,一次可拿1萬2。有一次對方要我用藥一周後再去,我因熬夜、不符要求,所以錢沒拿到。
原本爸媽以為我在彰化念大二,直到有一天我在非假日回家,媽媽覺得奇怪,我老實告訴她已休學,要重考學表演,媽媽當場發飆。我是家中算會念書的孩子,竟然不念書要當演員,爸媽很難接受。
考大學時我報考每個有表演相關科系的學校,但紛紛落榜,只剩北藝大尚未放榜,當時我不抱希望、準備當兵去。那天下午我在公園放風箏,朋友上網看到我考上北藝大,打手機通知我。接到電話那一瞬間,我一路哭著跑到媽媽在土城的店裡告訴她,說完才想到機車還在中和河濱公園。
上北藝大就像進入寶山,其中京劇武生李柏君老師影響我最深,他不但教我各種基本功、更告訴我「功善贏人、功正服眾」,不靠譁眾取寵、堅持藝術家風骨的道理。
退伍後我曾1個月只有2通告、進帳3千元,還因過年給爸媽2千元紅包,以僅有的1千元吃白吐司、泡開水過1個月。但我記得那天吃完年夜飯、獨自騎上野狼機車返回住處路上,冷風吹過,自己彷彿迎風背起整個城市的夢想、朝目標前進,一點都不覺得苦。我的演藝工作這兩年才逐漸穩定,而且幸運地入圍金鐘獎,今年又以「候鳥來的季節」入圍金馬獎最佳男配角,每當回看過往,始終覺得「一切都是安排好的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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